呃，圓圓臉沒錯。

有想過在農曆年時回去，雖然不見得可以如以往跟著自己的媽媽吃年夜飯，過年的喜氣應該是一樣的。



有想過在聖誕節時回去，跟著老外放年假，台灣在這個時候的溫度，對於怕熱的我來說，剛剛好。



有想過在三四月間回去，機票似乎是一年間最便宜的時候，對於我這種自由業來說，拿時間換取價差很理所當然。



有想過在九月時回去，而且就是今年的九月，有兩場婚宴等著我參加。我好期待看著從高中時期談心到現在的好友毛毛狗出嫁，就像她在我結婚時陪伴了我一整天一樣。



最沒想到的是在赤熱的七月天為了奔喪回到台灣。







外婆去世了。





外婆那邊是另一本難念的經，親生兒子已不聞不問許多年，大養女早拒絕供養，剩下我媽這個最小的養女陪伴晚年。說是陪伴晚年也不盡然是，十餘年前，從外公去世後，原本健朗的外婆，少了個人在家裡跟她對罵，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染上失智症。迅速地從輕微健忘到不認得親人，腦中浮現的總是她少女時期的趣事，在她的記憶中，她沒有結過婚，沒有經歷過這辛苦的大半生，只是偶爾會忽然吵著要搬去跟親生兒子住，高興起來會唱唱她小時候學過的台語歌。



外婆的晚年是在養老院跟醫院中度過的，我媽跟表姊會定期去探望她。剛搬進養老院時她總是吵著要去找兒子，她說兒子蓋了棟樓要送她。隔了幾年她開始會說養老院的看護很乖巧，請我媽有空可以去坐坐，她不認得我媽了，每次看到我媽總說有漂亮的小姐來這邊看她。



去世前進出加護病房許多次，原本還會講點話的她變成病床上沉默無語的一具身軀。我們想，就讓她走吧，不要戀棧這不幸福的一生。但最後那一刻，外婆撐著不肯走，醫護人員也還是努力搶救。拖了好些天，堅持不肯走的身軀終究受不了病痛，還是走了。



活到九十歲，應該是子孫滿堂的。



臨走前只有我媽跟表姐陪在身邊，到時出殯會去送她的親人不過五位，都不是親生的。







我會回去送她一程，也陪陪失去媽媽的媽媽。我媽失去她的娘家了，而我，很幸福地仍有娘家可以回。